2014年12月9日

關於墨西哥遊記:[ON MEXICAN TIME] & [MEXICAN DAYS] by Tony Cohan















書名﹕On Mexican Time – A New Life in San Miguel
            Mexican Days – Journeys into the Heart of Mexico
出版﹕On Mexican Time, Broadway Books, 2001, 289, Paperback
            Mexican Days, Broadway Books, 2006, 275, Hardcover

作者介紹﹕Tony Cohan
美國籍遊記作家,小說作家,樂曲作詞家。曾就讀史丹福大學及加州大學聖塔芭巴娜分校。年輕時,好打樂鼓,六零年代,先後在丹麥,西班牙的美籍流亡爵士樂團打鼓,隨後在唱片公司樂隊打鼓。一九七五年,在加州威尼斯成立獨立出版社,專門出版非小說類藝術書籍。

一九八五年,與結婚十年的美籍日裔太太,高橋雅子(Masako Takahashi,二戰時出生於猶他州日本人集中營,加州大學柏克萊畢業。她是墨西哥藝術專家,出過許多有關墨西哥藝術文化的書。兩人現已離婚,她現住舊金山,有自己的事業),拋棄洛杉磯生活,搬到墨西哥聖米格阿耶德(San Miguel de Allende,通稱聖米格)On Mexican Time就是記載他們融入墨西哥社會的經驗。

二零零一年,美國九一一事件,旅遊業完全停擺,紐約旅遊雜誌,Conde Nast Traveler,特別邀請已定居墨西哥的Tony Cohan,周遊墨西哥,把新舊墨西哥介紹比較一下。Mexican Days是這個邀稿的成果。

Tony Cohan 在二零零四年,搬到離聖米格不遠的古城瓜那華投(Guanajuato)
Wikipedia: 列有他的小說、論著短文,及名歌歌詞目錄,讀者可查閱﹕

遊記介紹

Tony Cohan 和雅子,在一九八五年,厭倦了洛杉磯生活的空虛應酬,搶劫凶殺,在隔壁鄰居被暴徒洗劫後,根據雅子在Gourmet雜誌看到的一篇介紹聖米格的文章,決定去住一個月,探探情況。墨西哥的陽光、色彩、露天市場、生活步調、善良居民,抓住他們的心。於是先在聖米格的旅館長期租房,然後賣了加州房子,在第四年買了棟破爛待修的古董大院,以後慢慢整修,中間還曾被市政府勒令停工。融入異國新生活的過程,在On Mexican Time裡,歷歷道來。

聖米格是古山城,在墨西哥市西北方大約兩百七十公里處,是墨西哥一八一零年獨立革命發源地。在一九八五年,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鎮,只有少數美裔居民,包括退休的,幾家藝術學院的學生,和幾個逃離美國的藝術家和作家,人數不到鎮民百分之二。十五年後,它成了觀光聖地,墨西哥市市民周末度假也來這里,在一個老美(gringo)的宴會上,Tony Cohan發現在場的老美比一九八五年全鎮老美加起來還多。
Panoramic view of San Miguel de Allende
Tony Cohan 和雅子初到聖米格,靠著這些老美,開始新生活。但慢慢的,他們倆隨著時間進展,西班牙語溝通漸漸無礙,朋友面也開始擴大,越來越多的墨西哥人進入他們的生活圈。整本On Mexican Time書裡,提到的老美並不多,倒是墨西哥人占了大多篇幅。

Tony Cohan 和雅子在花街(Calle Flor)買的古董大院,位在聖米格老區,有兩百年歷史,二戰後就無人常住,年久失修,圍牆倒,地板爛,花園禿,屋頂漏,沒電沒水。成交後,賣方律師再雪上加霜,把所有的內房門、沒破的玻璃窗、古董吊燈、沒壞的地板,全拆掉搬走。有意思的是,當時在墨西哥這是合法的。

On Mexican Time有一半多的篇幅是講他們倆,如何構想恢復兩百年古董大院的昔日光彩,如何與墨西哥工人鬥智,維持修建的進度。一個舊日的保姆恰好來探望舊地,給了Tony Cohan很多有用的描述。可惜老美終究鬥不過在地工人,還惹上市政府的禁建令。沒辦法,Tony Cohan 和雅子改變老美心態,過一天算一天,先住著再說,晚宴沒燈,燭光晚宴;大雨屋漏,搬床搬桌;大颱風,破損慘烈,再重來。等到終於大功告成,他們的思維與墨西哥人已經差不遠了。

聖米格,與鄰近的瓜那華投,波蘇斯(Pozos)是兩百多年來墨西哥主要銀礦產區,如今大致已採光了。昔日的風光不再,只留下無數的教堂。Tony Cohan寫下了他去瓜那華投,波蘇斯的見聞及感慨。

On Mexican Time,最感人的一段,是在書尾。Tony Cohan 和雅子的隔壁鄰居,the Fernandez 從不理他們。為了修房子,雅子送了不少花,加上免費幫他們漆牆,但事後鄰居不但不謝,反而更加冷淡。抵達墨西哥第十五年的新年,雅子在門口碰到Fernandez一家,雅子禮貌上恭喜他們新年好(Feliz Ano),沒想到,Fernandez太太回了雅子新年好,還熱情的擁抱雅子,她女兒跟著也擁抱雅子,然後是她先生。雅子回來講這事,熱淚盈眶,Tony Cohan也激動的掉淚。第二天,在大門外,Tony Cohan受到同樣的歡迎。十五年後,他們終於被墨西哥鄰居接受為墨西哥人了。

Mexican DaysTony Cohan二零零一年起,受紐約旅遊雜誌,Conde Nast Traveler,邀約,周遊墨西哥的邀稿成果。

Tony Cohan介紹了聖米格附近的溫泉聖地;瓜那華投的河岸地下市鎮及公園;西里特拉(Xilitla) 英國詩人Edward James修建的超現實主義雕刻雕像公園﹕Las Pozas (The Pools);以及.果達山區(Sierra Gorda )的五座聖芳濟(Franciscan)教堂,它們是由有名的教士,Junipero Serra 在一七五五年左右建的。Serra 在建完這些教堂後,跑到現在的美國加州,從聖地亞哥到舊金山,修建了一連串傳教會所(mission),奠定了西班牙向北擴張版圖的基礎,也種下了幾個加州印地安族滅族的原因。

瓦哈卡(Oaxaca),墨西哥藝術新城, 匯集了眾多的傳統及新潮印地安藝術家,繪畫、雕刻、陶瓷、音樂、紡織都有。Tony Cohan參觀了著名的Instituto de Artes Graficas de Oaxaco, 由名藝術家Francisco Toledo 捐贈的。就在廣場上,Tony Cohan看到一位黑髮大眼少女,拿著一個標語,靜坐在太陽下,標語上說﹕
“Ojo por ojo/Deja el mundo ciego”(以眼還眼,舉世皆瞎)。顯然她不贊同墨西哥總統跟著美國去打阿富汗。陪著雅子,他們去了畫廊,會了藝術家,聽了演唱會,當然也少不了三個多鐘頭的午餐。

Tony Cohan 和雅子到奇阿帕斯(Chiapas)去看馬雅(Mayan)手工織布。到了目的地,就被薩帕提斯塔(Zapatista)游擊隊封城,困在當地。一直等到薩帕提斯塔游擊隊退回森林,他們才能搭車離城。

Tony Cohan搭巴士到百拉庫斯(Vera Cruz)的哈拉帕(Xalapa),咖啡和蘭花之城,參加每年一次的嘉年華會。嘉年華會在附近的茲拉口陶潘(Tlacotalpan)舉行,世界各地的son jarocho音樂大師,都來參加。Son jarocho是土風音樂,融合印第安,西班牙,及古巴非洲音樂,在墨西哥很受歡迎。為了參與盛會,他一年前就訂旅館房間,訂門票。下面附2014 Tlacotalpan嘉年華會的宣傳介紹﹕
另附一個son jarocho樂曲的例子﹕

哈拉帕氣候類似美國舊金山,清涼多霧。Tony Cohan 在哈拉帕租了一棟小樓,寫了一部分的Mexican Days。後來因為好友房東,與墨西哥市的伯伯爭小樓產權,不得不搬回聖米格。

帕林凱博物館(Palenque Museum) 位于墨西哥的宇卡坦(Yucatan) 是近年來新發現的馬雅文化古蹟,始建于西元前兩百多年。目前不到百分之十幾的面積重見天日。Tony Cohan在那兒花了快一個禮拜,進出多次。
Palenque
Tony Cohan另外提到一個墨西哥有名的印地安古蹟,那就是墨西哥市中心地下的Templo Mayor (大廟)。這個古蹟,要比帕林凱年輕多了,大概是西元一三二零年左右,阿斯泰克(Aztec)印地安人建的。西元一五二一年,西班牙人打敗阿斯泰克王國,進入當時的首都,Tenochtitlan(今天的墨西哥市),西班牙人搗毀整個首都,包括Templo Mayor。因為墨西哥市中心本位於一個乾枯的湖底上,隨著時間,廢墟漸漸沉入地下。
Scale model of the twin main temple of Tenochtitlan
Tony Cohan英文造詣很深,用字遣詞恰到好處,讀他的遊記文章,會給人過癮的感覺。他與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在這裏介紹過的英國旅遊作家Colin Thubron (http://zeelandiabookshop.blogspot.com/2013/12/the-lost-heart-of-asia-by-colin-thubron.html
英文修養平起平坐。只是Tony Cohan文體平易近人,不像Colin Thubron的那麼華麗。
從美國人變成墨西哥入,需要脫胎換骨,On Mexican Time把這個蝶變,徐徐道來,鉅細不遺,非常值得閱讀收藏。

我個人覺得Tony Cohan Mexican Days文筆沒有前本好,除了幾個篇章,有他前本書的熱情,多處的遊記,不夠親切,淡淡地站在旁邊描述。同時,在書裡,隱隱約約看得出來,Tony Cohan 和雅子婚姻有些問題。不過,他去過的地方,經歷的事情,還是值得讀的。

一個複雜的國家像墨西哥,歷史悠久,會有許多社會問題﹕像老頭推個破舊獨輪車上山下山運一天沙石才得幾個可樂的工資;像農村年輕人吃苦賭命去美國留下老弱守家;像朋友夫妻在公路上被警察攔下洗劫輪姦;像在博物館看到西班牙人集體餓死印第安人的壁畫。Tony Cohan會把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,生動地寫下來,留給讀者深刻的印象。
  
台灣有幾本關於墨西哥的遊記,可分為兩類,一類是景點遊記,另一類是與Tony Cohan類似的打入社會的遊記。後者中,有一本值得一提﹕
愛在世界開始的地方﹕墨西哥漂流記,劉中薇,皇冠,2007
  
遊記介紹作者近一年多,因為生意關係,去過墨西哥多次。每次都留一些時間,四處走看。遊記介紹作者深深覺得,墨西哥是個充滿矛盾,黑白善惡錯綜複雜的地方。
首都墨西哥市,歷史古蹟目不暇接。但大白天就有可以去與不可以去的地方。不止是外國人要小心,就連墨西哥人都很小心。入夜隨地有警察,有時還看到軍人在維持治安,但墨西哥老百姓最不信任的就是警察和軍人。
墨西哥人快樂隨和,聽天由命,他們常說﹕隨它吧(ojala),沒辦法的事(ni modo)但遊記介紹作者每次去各地市區中心(zocalo),政府機關所在地,常有大規模示威遊行,抗議不斷,顯然冤屈不少。

遊記介紹作者多半住在墨西哥市聖塔菲區(Santa Fe),毗鄰波藍口區(Polanco),這兩區,高樓華廈林立,跨國公司辦公室比比皆是,最新款式SUV車水馬龍,馬路上,來往仕女穿著時髦,各色高級餐館應有盡有。但在每一個路口,總有幾個破鞋薄衣的遊走小販 (vendedores ambulantes),看似是鄉下來的大人小孩,兜售口香糖、瓶裝水,或便宜的印地安工藝品,若有生意,他們就綻開笑容,開心得很。

墨西哥全國都迷電視連續劇 (telenovela),內容演的是墨西哥上流階層西班牙後裔的酒肉聲色,看了還以為墨西哥又白又富裕。但去到鄉下小市鎮或農村,看到的卻是墨西哥人貧窮掙扎,破舊汽車龜速噴煙。更常見孤單路人,沿著公路,徒步走向下個地方。
鄉下印地安人篤信天主教,教堂到處都看得到,比便利商店還多,但墨西哥印地安人卻是在歷史中,受西班牙天主教會殘殺迫害最厲害的。


遊記介紹人﹕ 申健群
化工業人,旅居美國加州,近年常回淡水新居暫住。

譯有﹕
未來的世界    (一九七二年十月初版)
烽火情   (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初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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